2003年2月25日,星期二,这是个确实挺二的日子,我在众多人不解的目光中离开高校,迈进了孵化器这个自己先前一无所知的行业。
进入这个行业,初衷并不高大上:当时的西安经常沙尘暴,我买的楼又处低层,每天在家里干的最多的活就是拖地。不想让我的孩子象我一样拖来拖去。因为要不然,光脚就象走在沙滩上。到深圳没选择高校,是怕再教下去会误人子弟。
那会儿的龙岗,水官高速(似乎被称为“二通道”)还没通,市里到龙岗只有一条深惠路,人山车海,南山人到这比去广州还费劲。这个被关内人摇头,却被海归派称赞为堪比欧洲小镇的地方,喝惯洋墨水创业者,尤其做制造业的很是喜欢,坐着公交哼着小调到龙岗,我打着摩的一脸不解地去接站,当时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刚到龙岗创业园,仿佛进入了一所产业化的大学。海归博士们个个眉飞色舞,谈古论今;说起自己的项目和技术,又目光坚定,舍我其谁,感觉个个独步武林。
当然,我也不可避免的度过了一段适应期,从讲台上的“高高在上”,到服务创业者的“嘘寒问暖;从高校教师工作的独来独往,到奔走于各职能局之间的协作协调;从关心学生的成绩过关与否,到关注创业者的喜怒哀乐甚至竞争中的爱恨情仇……第一段孵化器事业,极大地丰富了我的人生。感谢当时带我入行的局长和主任,感谢与我并肩合作的同事。
当时,在园区我也搞了不少有意义又好玩的活动,留学生联谊会与党群共建活动相得益彰,创业沙龙与投资论坛热闹非凡。当时应该影响了不少企业,也结识了挺多不同领域的学者专家,为日后我在民营孵化器做投资,以及自己参投企业并直接操盘奠定了很好的基础。
此外,在市孵化器协会和外专局的帮助下,我背包走南闯北,调研课题,看专业孵化器“专”在何处,想综合孵化器未来在何方,思考投融资如何与园区运营相结合,丰富自己的园区理论,总结后为己所用。还想着如何把官办孵化器建成母孵化器,规范帮助刚刚兴起的民营的子孵化器,搞孵化器大集群建设。区级、市级、国家级等各级孵化器申报也跑个不停,忙并快乐着。
不得不提的是,当时我恰逢博士课题研究进行中,试验反复不断,论文几易其稿,痛苦可想而知。要不是家人与导师的坚定支持,早已放弃。期间,我现在公司的股东,香港城市大学的韩培刚博士,给我指点不少,帮助甚多,友谊必终生。
2010年,我提前若干年响应了克强总理的“双创”号召,辞职下海到某民营园区。培养打造新团队,改造老旧工业区,建新型科技孵化器,搭产业加速器和上市培育平台。带着团队摸索企业不同阶段的痛点,深入企业去帮忙,力争以口碑化的服务加上快速的招商来塑造园区品牌。践行增值服务,推进投资型孵化器的建设,努力消除园区与入驻企业的油水分离的二房东关系,未来一起来创造……折腾不止,辛苦了当时我带的一批小伙伴。还好现在他们都已成才,被“猎”个不停,个个独当一面。
说件好玩的事儿,大概在2007年左右,有个企业在进园的第三年,渠道搭建得还不错,也冲过了盈亏平衡,却典型的能同苦不能共甘,股东开始闹纠纷。总经理抱怨董事长心胸狭窄,干涉揽权;董事长说总经理掌控了财务,资产流失,吵个不停,就差“动刀动枪”。在跟双方深入交流后,我决定以拍卖的形式,来决定公司的掌控权。价码一升再升,吵架声音越来越大,在最后的价码静止数秒后,我果断落锤决定出公司归属。做为双方都信任的中立方,很快在我的账户上凭白出现一笔“拍卖”的股份收购巨款。待股份转完,巨款又转走后,公司重新步入正轨,前两年该企业被收购。祝福这个创业者,我也算大功一件……
说到遗憾,还不少。说真的,企业的成长与成功与否,孵化器实际能帮到的太少。有太多的企业在营销与科研的方向选择中迷失,也有太多的企业在n轮融资后再次前行的一刹那倒掉,未能深入其中的我们很难帮他们去把控。要敬畏成功者,冲锋陷阵的众多战役中,我们只是外围与外因;也要尊重失败者,他们也许比成功者更努力,只是创业的很多痛点大家当时都还没有能力找到或者解决好。其实,孵化过程中参与最重要,关键是我们的能力能否获得创业者的信任和认可。做孵化器,换个角度想想,其实也是争取到了一辈子学习的机会,多好。
现在,我经常指导别人做孵化器,从客户(入孵企业)的角度思考运营与管理,打造园区品牌。更重要的是,我自己也在经营企业,我的企业也不断衍生出有骨干员工参股并管理的项目公司和子公司。母公司和这些项目公司及子公司之间,共享共荣,投资与服务关系皆在其中,并直接影响着股权与期权。这不正是新型的裂变式孵化器的模型吗?
毋庸置疑,我的血液里,还深深的蕴含着孵化器的激情与情怀。我愿和各位“天下一家”的同仁一起,把我国的孵化器行业带入更加灿烂的辉煌。等自己七老八十了,依然会笑着对年轻人讲:孵化器这行当,好玩,如果老天能再借我五百年,我就再去干几辈子……
孵化器,孵化企业,也孵化人生。